许啸虹怪吼一声,一式“金豹舒爪”,带着嘶嘶的风声,闪电般向追云苍鹰白剑飞抓去。
面前人影一晃,许啸虹含愤而出的一招重手已被六指追魂久子伦抓住。老魔头冷冷地扫了白剑飞一眼说道:“我前日已让胡眉捎去口信,表我心意。如今,我与国英已义结金兰,请转告萧掌门掂量一下,倘再欺人太甚,我久一伦可要不客气了。”
白剑飞知三师弟江剑臣已走。悬念他力敌无数高手,真力脱尽,虽仗侯国英以大内圣药医治,不知真的痊愈了没有。恐他有失,急欲追踪寻找。
同时,他已改变了对侯国英的看法,觉得小师弟出走,也大负了她的一片痴情,遂含愧躬身,飞掠而起,倏然退出了密云别宫。
出了密云别宫,追云苍鹰白剑飞不由得扭项回头对那座神秘的别宫看了一眼,对那个毒辣机智,极富权术的女魔王侯国英滋生了一缕同情之心,口中喃喃自语道:“但愿她能和小师弟终成仙眷。”
这是出自他内心的祝愿。白剑飞为人极为豪爽,最具铁胆侠肠,亲眼目睹了侯国英关键时刻的义举以及她对小师弟江剑臣的一腔痴情,他顿消前嫌,真心希望女魔王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材,能因三师弟而放下屠刀,做出一番事业,这就是他和大师兄不同的地方。
就在他喃喃自语的这句话一出口时,忽听一人扬声赞道:“白二侠的高情厚谊,我们代表国英深表谢意。”话到人到,竟然是女魔王新结拜的两个义兄久子伦和许啸虹。
六指追魂向追云苍鹰白剑飞呵呵一笑说道:“五岳三鸟名震江湖。久某静极思动,原打算和贵派师兄弟三人一较高低。冲白二侠对我小兄弟的这一句话,久某取消了这一打算,再会了。”说罢,偕许啸虹一闪而逝。
经此一来,使白剑飞心中感慨万端。心想:武林中的恩怨大多是各凭意气,愤走极端。如能妥善处理,不知要避免多少喋血拼命的腥风血雨。看起来,楼儿和青城山东方绮珠之事能否和平解决,倒需要自己和大师兄以诚相见多方斡旋了。
由于默默呆想,竟使他停下步来。猛听一个极为熟悉又很亲切的声音在右前方一棵大树上发了出来:“二师哥,想死小弟了!”
白剑飞一阵狂喜,没等声昔响完,人如苍鹰急掠,已飘落在那株大树之下。而说话的那人,早已跪在了他的面前。白剑飞慌忙扶住他,悲声说道:“剑臣,苦了你了!”
原来,跪在白剑飞面前的正是钻天鹞子江剑臣。白剑飞扶起三师弟,泪眼朦朦地望着他那显见消瘦、饱含惶愧的面容,千言万语哽在了咽喉。
江剑臣哂然一笑说,“二师哥和久子伦的话,小弟全都听见了。侯国英待我不错,人也有所转变。按理说,我真不能再伤她的心了。但是,掌门师兄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所以,小弟还非得再伤她的心不可。二师哥请看!”
他说到这里,伸手朝另一株树下一指。白剑飞早已看出是一个人趴在那里。他刚想趋前一看,江剑臣已拉住了二师兄。悄悄道:“那人是魏忠英两江提督府的幕僚常省时,他原是魏忠贤的心腹文墨师爷,为了除去楼儿之父两江巡抚武大人,特派其跟随魏忠英去了江南,就任两江水陆提督府的幕僚。小弟从国英口中得知,毒死武大人就是他献的毒计。这次,他是受奸阉委派,来敦促侯国英发兵京师的专使。刚才被小弟截住,信已搜出,并从他口中审出,大概老贼也发现了侯国英不肯忠心于他的征兆,可能还要逼其母圣泉夫人亲自手谕,再来相强。所以,我才隐身在这咽喉要道,防其和侯国英见面。侯国英若要知道我连她母亲派来的人都不放过,岂不要伤透了心吗?”
虽在蒙蒙月色下,白剑飞也看出他的小师弟说这一番话时脸上的痛苦表情,心中更是一叹。就在这时,猛然发现前面大路上飞也似地驰来三条人影,从身法上看,都可列为武林中的一流角色。
白剑飞刚想前去堵截,江剑臣已闪了出去,并顺势抽去了二师哥左肩后的利剑。
那三条黑髟发现前面路中心有人拦截,低吼了一声,猛煞身形,一字并排地站在江剑臣对面。白剑飞隔得稍远,只看见是三个和尚。
江剑臣却已看最右边的僧人头如麦斗,面赛锅底,扫帚眉,大环眼,深眼窝,血盆口,凶猛异常。左边的僧人身材细长,骨瘦如柴,几乎是皮包着骨头,细眉小眼,鹰鼻扁嘴,阴鸷怪异。特别是中间的僧人,面如淡金,狮鼻阔口,大耳垂轮,相貌威武。
看样子,三个僧人大概是为了避人耳目赶夜路,一律是深灰色的僧衣,白布高鞋僧袜,两道脸的粉底僧鞋。江剑臣脑中一闪,认出了就是在凤阳府被自己的宝贝弟子缺德十八手李鸣戏耍过的魏忠贤手下三僧。
三僧并没有见过江剑臣。中间的金面佛傲然一笑说:“看施主年纪不大,尘缘未了,怎么就向贫僧三兄弟来求超度了?”
江剑臣虽知面前三个僧人和当代嵩山少林寺掌教方丈空印禅师是同辈人物,武功相当厉害,但他还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故意默默不语,傲然无物。
这一下子可把个性如烈火,为人凶残的铁罗汉空净惹恼火了!他厉吼一声,骂道:“小辈找死!”
最后一个“死”刚骂出口,面前人影一晃,右边腮上已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又脆又响,没等他愣过神来,打人的江剑臣已站回原来的位置,就象是狠本没有动过一样。
空净还想再骂,早被阴沉无比的瘦金刚空明止住,他心虚地看了江剑臣一眼,试探着说道:“施主的移形换位神功已练到神化的境界,能否以姓名见告,并指出贫僧三人何事获罪施主?”说完,打了一个问询。看样子,江剑臣只一记耳光就打出了威风,瘦金刚开始让步了。
江剑臣冷冷一笑说:“少林瘦金刚还算有些眼力。你的结义盟弟李鸣就是三爷我的记名弟子,口称施主,岂不是错了辈分!”
江剑臣的戏耍之词尚未说完,金面佛已惊骇失声道:“你是江剑臣?”
钻天鹞子江剑臣右手一颤,取自二师兄肩头的那把锋利短剑已化成一片寒芒。二僧再想拼死对抗,已失去了先机,头一个就是铁罗汉空净一颗大如麦斗的首级被切了下来。金面佛身躯暴退,被江剑臣一招“游蜂戏蕊”穿透了咽喉。最为阴鸷狡猾的瘦金刚空明双手一震,打出了十二枚铁菩提,人已倒窜两丈,身形陡转,他刚想穿越树林潜逃,江剑臣右手一抖,利剑化成一道寒光,从瘦金刚的后心扎了进去。由于腕力太强,瘦金刚空明带着利器前窜三四丈远才倒地死去。
江剑臣所以一剑杀了三僧,是憎恨他们师兄弟三人不守清规,投靠奸阉,而且贪酒嗜杀,奸淫妇女。不然,绝不会出手如此狠毒。
白剑飞从空明身上拔出了宝剑,用他的僧衣擦净了血迹,插入身后的俞鞘。江剑臣已从金面佛身上搜出了圣泉夫人客印月的一封亲笔书信。江剑臣连看也没看,和魏忠贤的那封密信一起藏在身上。
二人把三具尸体抛入附近草丛,由江剑臣挟起了常省时,和二师兄白剑飞一起向京城赶去。离京城已经不远,江剑臣猛地煞住了身形说:“二师哥,前面有人拼斗。”
白剑飞也听了出来,二人隐起形迹,轻捷地向拼斗方向欺去。只见前面土丘上,两条人影此起彼伏都已拼出了全力。二人几乎同时呼出:“是楼儿遇上了老毒物!”
那拼斗的二人,正是武凤楼以一口五凤朝阳刀,凌厉凶险地拼斗奸阉手下第一号人物五毒神砂郭云璞。
白云飞深知郭云璞的厉害,刚想扑上,已被江剑臣拉住了左手,悄声说道:“二哥,有咱二人隐身暗处,还怕楼儿伤在他的手中?正好乘此机会,让楼儿经经大敌,也好验证一下他的功力精进了多少。”
听小师弟一说,白剑飞才止住了脚步,二人更为小心地欺到不远处隐起了身形。只见五毒神砂郭云璞须眉怒张,出手迅猛,两只手上也戴上了金光闪闪的一对精制爪,爪利如钩,抓人立破。这是他轻易不露的独门兵器,今天竟被武凤楼逼出来了。
二人注目细瞧,只见五凤朝阳刀一红一綮两道光华缠绕相间,幻化飘忽,显然已发挥了最大的力道。可是,五毒神砂郭云璞仍是应付裕如,看样子是占了上风。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还气得须眉怒张,宛如疯了一殷。
武凤楼也狠上了,追魂七刀闪电而出。从第一刀“鬼魂捧簿”一直使用到第五刀“恶鬼抖索”,不光没伤了五毒神砂郭云璞,老毒物反而乘武凤楼的第五刀招势将老之机,欺身逼近,一招“金丝缠腕”,利如钢钩的铜手爪抓向了武凤楼的右手寸关尺。
白剑飞刚刚一惊,武凤楼右腕陡翻,掌中五凤朝阳刀已变招为“判官查点”,斜削面上。
郭云璞一招“抽刀断水”,想撤招再抓。哪料五凤朝阳刀刀光如虹,迅疾如电,只听得喀嚓一声,五毒神砂闷哼一声,斜斜飘出两丈,略一停顿。
白剑飞惊呼一声:“防备老毒物撒毒砂!”不料,郭云璞只是把脚猛地一跺,接着一头蹿入了密林。白剑飞恍然一怔说:“他逃走了。”
这时,武凤楼已双手拄刀,单膝着地,他累倒了。
白剑飞心疼如揪,只叫了一声“楼儿”,就蹿了过去,用一只左臂把武凤楼挽起。江剑臣急忙奔至近前,只见武凤楼面色煞白,胸口起伏不已,直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