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剑臣岂能喝你这碗迷魂汤?反正你们一时失算,把玉儿亮了出来,再想弄走,势若登天。等川边墨龙沙梦山和翻江狂龙余占鳌二人一右一左挟持着小神童曹玉向前刚刚走出了几步时,江剑臣陡然目视侄儿武凤楼,示意他立即出手。
武凤楼的移形换位轻功何等迅速,有三叔叔压阵,他哪里还有什么顾忌,一个“饥鹰觅食”电闪而出。等无情剑察觉时,她的第四个儿子司徒秀已落入了武凤楼的手中。听得心爱的儿子一声惊啼,无情剑投鼠忌器,连忙纤手轻摇,止住了几个想出手救护的手下,玉面罩霜地讽刺道:“想不到一代人杰江三爷,竟纵容门下弟子干出这等不体面的事来。”
江剑臣哈哈一笑说:“夫人亲自下山,五龙全体离海,千里奔波,施计设术,掳去了我的徒孙曹玉,岂不比武凤楼当面抱来令郎还要不体面得多。”
冷酷心哑口无言了。是呀,她的手下峨嵋五龙诓捉曹玉的手段也确不高明。她只好冷冷地说:“一个换一个如何?”
江剑臣处事大方,不曾出口应允,就先沉声喝道:“楼儿放人!”
武凤楼对三师叔的为人崇拜至极,知他如此必有所为,赶快松开了无情剑的幼子司徒秀,让小孩子自己走回母亲的身边。
不料峨嵋派怀有奸诈,川边墨龙早已从掌教夫人的眼神中接受了机宜,故意拖延放人的时间。等到他确知司徒秀已进入无情剑的有力保护范围,便向师弟余占鳌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突然又架起曹玉,使曹玉再度陷入了魔掌。
正在峨嵋派庆幸得手之际,钻天鹞子江剑臣适时发动了。所有厅中的众人都觉得面前人影一花,距母亲只有三尺不到的司徒秀,重又落入了江剑臣之手。
无情剑冷酷心的那张秀丽俏脸几乎气成了紫色,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不仅画虎不成,反而授人以柄。她到底不愧为女中俊杰,峨嵋派中的二号人物,应变之策极为迅速。她玉面一沉,厉声责道:“两个匹夫大胆!竟敢任意妄为,陷我于不义。快快放开曹小侠!”
川边墨龙见小主人又落入了先天无极派之手,知道已一败涂地,只好和翻江狂龙余占鳌放开了曹玉。
小神童一旦获释,恢复了自由,他一来恨极了峨嵋派这一帮人,二来也从自己三师爷的眼神中接受了指示。在拜厅正中和司徒秀相遇。嘻嘻一笑,右掌陡出,像逗孩子似地轻轻拍了司徒秀一下,才各自走回自己大人的身旁。
救出曹玉解除了威胁,江剑臣顿觉肩上一轻,面对人数多两三倍的峨嵋派敌手,他首先挑战了。只听他冷冷说道:“峨嵋、无极两派,本无宿仇可言,可恨贵派徒众,多次恃势欺人,我江剑臣今日一并要讨还公道。”
翻江狂龙余占鳌哪知厉害,厉声喝道:“别的派惧你们先天无极,我们峨嵋派可不怕你们,有胆量的,到拜厅外说话!”说完,两只手分别握住了一对峨嵋刺的把柄。
江剑臣说:“余占鳌,冲你这不怕死的狂劲,三爷我倒极为欣赏。不过,我可没有兴趣逗你开心,玉儿,上!”
面对峨嵋派的这条翻江狂龙,江剑臣懒得出手还说得过去,最起码得派武凤楼这样的杰出人物和余占鳌抗衡,不过傲骨凌人的江剑臣,只派了个小孩子出场,这也太藐视峨嵋派这个庞然大物了。
余占鳌怒发如狂的向拜厅外走去。小神童急忙道:“现在天已大亮,又是火神庙会期,厅外动手,必惊外人耳目,请在坐的各位前辈,把座位往两边挪挪,中间这片空地,权作擂台,丢人露脸,也没有人看见。”说完,先抢站了上首。
川边墨龙沙梦山提醒余占鳌说:“五弟留神,这小子鬼得很!”
曹玉两手往大腿上一拍哈哈大笑说:“想不到我一个毛孩子,在峨嵋五龙的眼中,倒成了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余占鳌,干脆你认输算了!”
翻江狂龙气坏了,一声暴喝:“小子找死!”两只怪手,箕张如勾,一抓曹玉的面门,一掏前胸腹部。余占鳌一出场就下了死手,用上了毒招。别说其他人看着不大像话,就连蛇蝎美妇冷酷心也觉得以堂堂的峨嵋五龙对付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还施展出全力,未免有点儿小题大做。特别是屠龙师太,直气得冷哼一声,便将脸扭过一边去。
余占鳌哪里知道,小神童的一身精湛武功自然是学自师父武凤楼,但那一套刁钻的怪招和心眼,可统统是缺德大王李鸣亲自传授。他故意两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拍,乘机将两支丧门钉扣入了掌心。先狂吹一句大话,算是投下了鱼饵,只等着翻江狂龙这条大鱼上钩。
以余占鳌那种狂性,自然见食就上。他两只怪手出招就是一抓一掏,既将功力提足,又把招数使老,后来虽然一眼看出曹玉的掌心扣有暗器,再想撤回双手已来不及了。只觉得两只掌心剧烈地一疼,完全被小神童用丧门钉给扎穿了。只疼得余占鳌混身颤抖,冷汗直流,举起两只血淋淋的伤手,恨声骂道:“缺透了德的坏小子,余五爷先记上你这笔帐,我一定要报此仇!”
小神童曹玉慢慢地把两支丧门钉擦干净,小心地装入袋内,才嘻嘻一笑说:“没见过余五哥这么大方的,咱可把话说在前头,我曹玉欠得帐不少,不一定都能记住。依我看,还是现在还吧!”
这小子也真绝,嘴里讽刺着余占鳌,右手腕往外一展,仓地一扬,南刀桂守时那把大弯刀竟脱鞘而出,经过天山三公沈公达悉心指点,小神童已收起判官笔而改用杀人利器——大弯刀了。
厅内众人见曹玉亮出了鬼守尸生前使用的大弯刀。屠龙师太脱口冒出了一声:“无量神佛。”无情剑冷酷心俏脸一变,目喷寒芒,盯在那把冷焰四射的大弯刀上。她垂涎此刀很久了,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翻江狂龙两手既伤,又见那淬了奇毒的天下第一毒刀落在了曹玉的手中,他怎敢再硬,惊呼一声,退了回去。
最会迎合上司心理的焦一鹏站起来,故作凛然地向江剑臣说道:“五凤朝阳刀为武林第一宝刀,已先归了令徒武凤楼,如今号称天下第一毒刀的大弯刀又落入令徒孙之手。光大先天无极派指日可待。等贵派举行百年大庆盛典,敝派当前去观光。”这老小子见事不妙,已替掌教夫人无情剑打退堂鼓了。
无情剑冷酷心不是傻子,知焦一鹏这是替她着想,丢人由他替自己去丢,以避免自己和江剑臣正面交锋,惨败在江剑臣手下,有损于掌教夫人的威严。她瞟了这个一贯忠心于自己的属下一眼,故意给自己下个台阶说:“就是你多嘴,使我失去了向江三侠求教的机会。人家可是独步当代武林的第一高人呀!”
江剑臣两眉一竖,刚想反唇相讥,这时武凤楼肃然而起说:“圣人云:有事弟子服其劳,凤楼愿替三师叔向掌教夫人请教。”他要用肩上的五凤朝阳刀,会一会这个声威远震的无情剑。
无情剑冷酷心对付江剑臣,自然得存三分戒心。但对一个新近崛起武林的后生小辈,她焉能放在眼里。何况峨嵋派的第一号仇敌就是武凤楼,现成的机会她怎肯放过。刚想抽剑而出,忽见自己的师父屠龙师太狠狠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不让她去倚长欺幼。无情剑无奈,她眼珠一转,玉指陡伸,向巴山怒龙屠世仁说:“用你们屠家的虬龙鞭去领教武公子的无极十三剑吧!”
这冷酷心真不愧号称蛇蝎美人,她不光点将派兵,还叫武凤楼不用宝刀改用剑,并还指明了剑法。她的心机真是毒辣到了极点。
屠世仁刚才一时大意,输了武凤楼一招,正在怀恨,听武凤楼不用五凤朝阳刀,他放心了。他右手一按腰间,身形忽然暴起,铁腕一翻,早甩出一条乌光油亮的虬龙鞭来,人也豪气飞扬地站到了拜厅中间。
小神童暗自一笑,心想:论耍滑头,你冷酷心还差两个码子。我今天非得折尽你们的颜面不可。
想到这里,不等师父武凤楼站出,他就一晃身抢到了屠世仁的对面,嘻嘻笑道:“光棍一点就透,冤孙棒打不回。你屠世仁能敢说刚才不是全输给了我师父?再来,你还是不成,干脆我砍你三刀,给你全一全面子,你说可好?”
巴山怒龙脸上一红,心想:五弟一时轻敌,才上了这小子的当,他虽有毒刀在手,我可有乌金之丝制成的虬龙鞭,不怕刀削斧砍。仅仅三刀,我何惧之有。等这小子三刀砍完,我就可以用连环三鞭追了这小缺德的性命,也好消消心头之恨。
也是该着屠世仁倒霉,他错误地以为小神童说的“砍你三刀”是想和他文比,他单手合着虬龙鞭。摆开架式,示意曹玉动手。
曹玉见又一条龙要上钩,高兴死了。他子午桩一站,紧握弯刀,运足眼神,仔细打量屠世仁的全身部位,好像一个宰猪屠夫在细看往哪里下刀才好。直看得屠世仁又气又躁,大声催道:“磨蹭什么?赶快下手!”
小神童懈然一松,睁眼驳道:“嚎什么?我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拿刀砍你这赫赫有名的峨嵋五龙,还不是狸猫抓老虎,敢大意么!瞧不准哪里软乎,砍不中,你能让我重来吗?”
这小子既冤苦了巴山怒龙,又弄得巴山怒龙昏头转向。那最后一句只说了一半,便冷焰乍喷,大弯刀已挂着一道寒芒,削奔了屠世仁的脖子。慌得巴山怒龙向下一缩头,只躲开了要害,头上的英雄帽一下子被削去了一半,差一点就削掉了脑袋。气得他恨声骂道:“坏小子,世间哪有你这种缺德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