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还想呢,万一到时候花筱翠跟他犯宁,这两个当兵的肯定给他帮忙,就是捆起来也要把她带走。
马小六把美钞交给芦花,“还是你去办这件事吧,你留在这儿我不放心,万一出点差错,谁也不好交差。”芦花这个时候绝对不敢离开公寓半步,接过钱下楼到门房那儿歇着去了。玛丽交代得明白,任何外人不得接触李元文,这样更好,楼上一位楼下一位,正好两道岗,发生情况还能相互策应呢。
刁福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搞到船票,只好找玛丽求救,玛丽说:“你这身份找票贩子买票,人家就是有票也不敢卖给你,谁知道你是嘛目的?再说了,现役军人明目张胆地买外轮船票,大敌当前分明是临阵脱逃,你不怕宪兵抓你,票贩子可嘀咕呀。”
玛丽这么一说,刁福林还是真有点后怕,这要是让宪兵抓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玛丽这么提醒自己,心里十分感激。可是船票怎么办呢?他还要指着船票跟李元文交换情报呢!
不容刁福林想明白,玛丽挽起他的胳膊下楼,一边走着一边跟他说:“这件事情你不用犯愁,走,跟我赴宴去,有个人能帮你办这件小事。我看你最近有点瞎忙,做事情不能光凭热情,要善于交际,天津这个地方你还不懂。人熟是一宝,朋友多了,有些事情很简单。往往你看着这件事很难办,或许找朋友说句话就能办到,你缺乏这方面的思考。譬如这船票的事情,你的思路是找票贩子,票贩子都是什么人你却不清楚。在天津,做这种生意的,多一半都是帮会里的人,在你眼里,帮会都是杂巴地,是黑社会,你绝不会跟他们交往。可是,人家欧阳亮不跟你一样,什么人都联系。所以,不但摊上事情有人给他挡风遮雨,还能逢凶化吉,这次官复原职你以为这么简单,这里面文章多了。一会儿,是他的铁杆哥们儿英豪请客,趁这机会你们认识认识,顺便把船票的事情交给他办。你有事情求他,他会很高兴,认为你拿他当朋友,以后有事求你也会方便。”
刁福林越来越感激玛丽,看着玛丽冷峻的脸觉得很亲切,动情地说:“玛丽小姐,虽然咱们接触不多,我觉得您真像我的老大姐,待人十分真诚。我的学生味道实在太浓,尤其调到天津,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人指导我。我一向凭热情为党国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很少动这方面的脑筋,今后您可要像亲姐姐那样多指导呀!”说着话,二人到了楼下,松开刁福林,玛丽关切地说:“把你的车子停到车库里吧,坐我的车子,一会儿你们喝酒晕头转向的,没法开车了。”
在社会上,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体贴和关爱,闻听此言,刁福林觉得心里热咕隆咚的,答应一声,“听您的,今天彻底放松一下!”说着,听话地把车子开进车库去了。
登瀛楼,可以说是当今天津卫最负盛名的馆子,还记得吧,抗战胜利的时候,天津商界欢迎接收大员欧阳亮,就是在这儿摆下的盛宴。楼下停好车子,玛丽挽着刁福林上楼,英豪早定好单间等着他们了,并且点好了菜码酒水。
寒暄的工夫席面就布满了,玛丽坐下不客气地说:“英豪大处长官复原职,理应请客,明天我来做东,你可要赏光呀。现在刁处长是我的同事了,以后可不要再见外噢,我听说你们还在玉清池闹过误会,真该打!”
英豪端起酒杯,“来,刁处长,为玉清池那场误会,向你赔罪。”说罢仰脖喝掉杯中酒。
刁福林看到玛丽和英豪这么亲近,十分羡慕,便说:“别提以前的事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嘛!冒昧问一句,你们二位……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这么亲热呀,把我羡慕死了。”
玛丽喝的是红酒,端起酒杯泯了一下,不见外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刁福林脑门,“年纪轻轻的,你可真是大官僚,我们至少相识十几年了。”
英豪说:“当年,我们都是神父的教徒,你不知道吧。”
刁福林终于明白了,原来英豪也是有背景的,闹了半天只有自己没有根基,恨自己没能早跟这些有背景的人物攀上关系。于是,近乎地寻找共同点,“那更是一家人了,我父母也是信仰基督耶稣的!”
玛丽举起杯子,“阿门,让我们为上帝干杯!”
玛丽、英豪、刁福林的酒宴在斯文中进行。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刁福林饮下满满一杯酒,感慨起来,“真是好酒,莫怪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玛丽知道,年轻人喝酒最容易动感情,于是又给他把酒满上,“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伤感,今天你们认识了,往后就跟亲兄弟一样,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不好意思说的,找他就是了,他绝不会慢待你。”
英豪说:“那是,那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有事尽管找我。”
玛丽借机说:“刁处长今天奔波了好多地方,想搞两张去香港的船票,船票全让票贩子囤积了,你看能不能帮这个忙呀?”
英豪听说买船票,显出为难之色,“哎呀,您要是求我别的事,我就是再舍脸也不会说二话,可是,这船票……当然了,也不是绝对办不到,只是……”
玛丽不悦地沉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嘛,以前你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今天这是怎么啦?”
英豪赶紧解释,“我是想问问,这两张船票是刁处长自己用,还是……”
刁福林明白英豪的意思了,抢着说:“英豪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临阵当逃兵,怕有人找你的麻烦是不是?实话告诉你……”
玛丽拦住刁福林,不让他说下去,“你不要管这两张船票干什么使用,这不关刁处长的事情,出现问题找我好了,不会给你添麻烦。”
酒席面上对自己人,玛丽也能严格遵守保密条令,使得刁福林愈发高看玛丽,随口说道:“是的,完全是公事,刁某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玛丽小姐麾下,做出背叛党国的勾当,老兄你就放心吧。”
英豪轻松起来,“要是那样就好办了,既然是为了公事,我就不必偷偷摸摸了。如果你们急用的话,我也不客气,请把刁处长的车子借给我使用一下。我们那里只有一部车子,欧阳整天到处巡察,用他的车子给别人办事,我觉得不合适。”
玛丽替刁福林满口答应下来,“没有问题,刁处长的车子就在我那里停着,散了席你就开走。不过,最迟明天一定把船票送到这里,明天还在这儿,我亲自设宴答谢你。刁处长有事急用,开我的车子,就这样!”
说完正事,就剩下叙友情喝酒吃饭了,因为各自都有事情,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匆匆打扫残局离开酒楼,一道去了玛丽那里。
刁福林把车子加满油,再三说着感谢话,英豪把车子开走了。玛丽今天这顿饭没有让刁福林开车,完全是为了麻痹他,所有目的在明天那顿饭上,最后的行动就要开始了。
正文七十八回酒楼巧设鸿门宴、公寓智取瓮中鳖二
(更新时间:2007-5-2211:04:00本章字数:2748)
英豪开着刁福林的车子直奔吴家大院,匆匆走进院子发现里面戒备森严,大白天所有的留守人员,全都处于如临大敌的状态。石头挎着枪守在厢房门外,肖四德要命想不到,他来到这里就被关起来了。把他扣起来有特殊的用项,回头还要请他喝酒呢,不过现在还要委屈他一下。
陈副官看见英豪进了院子,不动声色地指指屋内,意思让他赶快进去,英豪点点头,径直走进欧阳亮的房间。会客室内,欧阳亮、赖五正围着桌子看地图,见英豪进来,欧阳亮问:“怎么样?”
英豪兴奋地,“一切就绪,车子就停在门外头,船票也到手了。”
欧阳亮收起地图,“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下面听听赖五兄弟的具体安排。”
赖五说话很干脆,“首先,咱们把两个组的行动步骤和路线再明确一下,然后分头行动。”
燕子接连参与了几次行动,仿佛自己一下子长大了,也变得深沉了。今天又接到赖五通知,说是有个更为重要的任务让她参与,高兴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根据赖五的布置,她把娘裁衣服才舍得用的新剪刀偷出来了,因为赖五没有告诉她拿剪刀干嘛,自己瞎猜,准是让她当武器使用。她把剪刀放在床上,凝视了半天,想不明白怎么使着顺手,猛地抄起剪刀,握在手中比划着。想到武器能杀人,不由得心里有点害怕,比划了几下又扔下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今天就看你的了。”英豪冷不丁进来,把燕子吓了一跳,见是英豪,一头扎进英豪怀里抱住他,“死英豪叔,你老进来也不咳嗽一声,吓得俺浑身打哆嗦。”
英豪逗她,“我看你还是留在家里得啦,我怕你这样子会耽误事,一点革命气势都没有,这要是落在敌人手里,还不把所有同志出卖了。”
燕子撅起小嘴,“就你瞧不起人,赖五哥还表扬俺了,说我激灵,还说我的革命热情高。刚才人家那是想事了,下意识的被你吓了一跳,在敌人面前,我保证跟刘胡兰一样。”
英豪说:“嘿,不简单呀,连刘胡兰都知道,谁告诉你的?”
燕子跷起脚趴在英豪耳边说:“俺们老师讲的,说她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刘胡兰跟我们这些同学一般大的年纪。老师说,英雄事迹不准随便讲给别人,你可别跟外人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