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开口就又是“老婆”,音色还特别诱人,简晚恨不得把这烫手山芋扔出窗,一番深呼吸压低声音,“你再这么叫我我挂了。”
其实也就嘴上这么恫吓,倘若挂了电话估计更没完没了。
“容容。”他还真改了口,“平安街的红烧牛肉面我们好久没吃了,一起来吗?”
背景是呼呼风声,笑意中带了点认真。
她一直觉得他的声音放在风里特别好听,一如他本人,自信耀眼又肆意,仿佛谁也抓不住他。就跟她当初的预感一样,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不想吃。”
“那隔壁苏记的小笼包?听说出了榴莲口味。还有以前你爱吃的麻辣小龙虾店,现在还是那么多人,不过队伍排得挺快,等你过来应该差不多就到我们了……”
那端的男人躺在跟同事借来的甲壳虫车里,单臂状似悠闲地搭在额上凝望夜空,车窗和天窗开了大半,风呼啸翻滚,吹散音节里难掩的落寞。
“别说了,我不吃。”
简晚知道他肯定知晓她人就在本市的事了,否则不会上来就邀她。
“容容,今天是我们初次相识的纪念日,我们快半个月没一起吃饭了。”
又来了。
这个双商一流的男人总能轻易戳中她心软的点。
简晚闭了闭眼,“沈渊,过去的事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身后倏然传来脚步声,她扭头的瞬间像被爆了头,大脑一片晃眼空白。
来人正是宋尧,面无表情止步在她五米开外,穿着非正式条纹浅色衬衫,肩宽腿长,姿态从容,即便一手打着石膏那气质也威慑力十足。
“简小姐,电话打完了?”
这场面仿佛捉奸。
短短几秒,简晚脑海中炸弹般弹射出满屏的弹幕——宋尧为什么在这里?他听到了多少?知道她在跟沈渊通电话吗?
她心脏快要蹦出喉咙,匆匆对那一端的沈渊说“手机快没电了,就这样”,然后摁断了通话。
沈渊没有穷追不舍地打来,这时候她打心眼里分外感激他的高情商。
“就是跟朋友唠嗑几句,现在打完了。宋总有什么吩咐?”
这会儿她已迅速平复心情,宋尧不记得她是他妻子,她和沈渊也没发生什么实质关系,何必自乱阵脚。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宋尧是故意的感觉。
宋尧没有错过她转身刹那的慌乱,没说话。
齐乐从后钻出脑袋,“宋总要去兜风,快把车钥匙拿出来,一起上车吧。”
简晚这才发现宋尧的大衣被她挂在臂弯上一起带出来,而在接电话之前,她原本打算清出兜里的东西送去干洗的。
原来他是来找她拿车钥匙。
她彻底松了口气。
齐乐其实还纳闷刚刚老板怎么不声不响站在这,见到简晚臂弯上的大衣才恍然大悟。
宋尧没说话就是默认,齐乐暗暗对简晚比了个OK的手势,简晚就跟他们一道下楼上了车。
宋尧住院归住院,也并非成天闷在医院,兜风散心是每天的必要行程。
这是他车祸以来第一次默许她同行。
简晚秉着尽责之心坐上驾驶座,这可把齐乐吓得花容失色,让宋太太给他当司机,这得折寿啊!可当着大老板的面劝也不知怎么劝,只能战战兢兢一同坐在罗伦士后座,暗自祈祷宋总千万别秋后算账。
宋尧是要去东海岸线的一座会员制海滩,不堵车就约半小时的车程。
而在还有三公里即将抵达目的地时,前方行驶的车辆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简晚隐约看到远处施了路障,下车去询问情况。
原来是警方在追捕一伙持枪逃跑的歹徒,为安全起见封锁了周边各个路段。
确有枪声遥遥传来,可想而知现场的紧迫和危险性。
简晚跟一群车主围在交警身边,想根据前线消息判断大约什么时候能解除路障。
天公不作美,偏在这会儿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得人头顶又痒又疼。
大家作鸟兽状散开,简晚也第一时间挡着头往回跑,结果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简晚将打听到的消息传达给车上俩人,说这路一时半会儿通不了。齐乐眼下才不关心什么路通不通,看到宋太太这么狼狈立刻坐不住了,先递给她一瓶苏打水,然后扭身在后备厢一通翻找,嘴里念念叨叨,“奇怪,毛毯呢?对了,昨天送去洗了,啊……天要亡我啊……”
如果不是怕老板日后找麻烦,他都想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衣服脱出去给宋太太擦身。
“不用忙,我没事。”
简晚刚说完就捂鼻打了个小喷嚏。
齐乐正巧搜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瓶子来,眯着眼看了几秒兴高采烈给简晚,“我都忘了今天罗生带了米酒给我,宋……送给你喝,暖暖身子,一会儿我来开车。”
谢谢。
齐乐提出先换座位,简晚则认为外面还在下雨,驾驶座还湿着,他坐着也容易着凉,不如等雨停了再说。齐乐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只好作罢。
然后等雨真停了,驾驶座却没了声音。
齐乐探过脑袋,这才发现简晚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怀里抱着空了的苏打水瓶和米酒瓶。
完蛋,他居然忘了压了二氧化碳的水和酒混合更容易醉。
齐乐赶紧把人搀去后座,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那姿势就像翘着尾巴的公鸡。
宋尧笑点高,撞见这搞笑的行为艺术也面不改色。
齐乐把醉醺醺的大美人往宋尧健全的左手边一放,立刻如获大赦冲回驾驶座。
宋尧并没打算给身边的醉鬼给予更多关注,但片刻后,还是微拧眉往旁边扫了眼——这女人竟歪倒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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